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给各行各业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制造业作为受到严重冲击的行业之一，虽然行业内企业的复工率不断攀升，但随着国外疫情的加速蔓延，国外供应商断供、内外部需求的萎缩以及由此带来的产能下降、订单下滑还是给制造业带来了严峻的挑战。作为典型的劳动密集型行业，人力资源成本控制是制造业企业在疫情时期重点关注的问题，本文将以现阶段疫情时期为背景，就因订单下滑、工作量骤减导致的轮岗轮休、调整薪酬、工资延期支付等问题进行探讨。
一 制造业用工面临的困境
3月下旬以来，新冠病毒疫情在我国基本得到了控制，制造业企业复工的比例也在逐渐上升，然而由于疫情在欧美、日本等国家的爆发，产业链、供应链深度依存重点疫区国家的制造业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对于以向重点疫区国家出口为主的企业来说，其国外订单纷纷被取消，面临无单可做的境地；对于依赖进口零部件的汽车企业来说，由于海外供应商纷纷停产，且无法确认何时可以恢复生产，导致这部分企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同样无法正常运营。
在无法正常恢复生产的情况下，企业的盈利能力、现金流受到了严重影响，很多企业采取全面缩减开支的方式度过难关。与此同时，作为劳动密集型行业，需要支付众多员工工资以及社保、公积金等费用，因此如何全面降低用工成本成为了很多制造业企业最为关心和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 轮岗轮休、缩短工时与调整薪酬的合规处理
由于工作量骤减，部分制造业企业采取了轮岗轮休、缩短工时的方式安排员工上班，并基于此对员工薪酬进行了调整。轮岗轮休与调整薪酬有何法律或政策依据？如何才能规避潜在的法律风险？
（一）法律、政策依据
《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五条，“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可以变更劳动合同约定的内容。变更劳动合同，应当采用书面形式。”
人社部于2020年1月24日发布了《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关于妥善处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劳动关系问题的通知》（下称“通知”）（人社厅明电[2020]5号），“二、企业因受疫情影响导致生产经营困难的，可以通过与职工协商一致采取调整薪酬、轮岗轮休、缩短工时等方式稳定工作岗位，尽量不裁员或者少裁员。”
2020年2月7日，人社部等四部门发布了《关于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期间稳定劳动关系支持企业复工复产的意见》（下称“四部门意见”）（人社部发[2020]8号），“（五）支持困难企业协商工资待遇。对受疫情影响导致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鼓励企业通过协商民主程序与职工协商采取调整薪酬、轮岗轮休、缩短工时等方式稳定工作岗位；对暂无工资支付能力的，要引导企业与工会或职工代表协商延期支付，帮助企业减轻资金周转压力。”
（二）合规要点
1．协商一致
根据上述法律规定，律师建议对员工实行轮岗轮休、缩短工时、调整薪酬需“与员工协商一致”，尽量与员工协商一致，即签订书面同意确认书。虽然目前网上流行所谓“强制休假或降薪”,但是一旦员工提出异议，要求公司补发工资差额，则公司必将面临重大法律风险。疫情之下，很多员工亦了解企业所处的困境，我们建议企业可以与员工合理沟通，在取得员工信任理解的前提下，与员工签订协商一致休假或签订降薪确认书。
2．民主协商
如果企业人员众多，且企业有工会与职工代表大会，根据上述“四部门意见”，企业可以通过履行协商民主程序实施休假与降薪。因此，对于因疫情导致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建议企业可以在上级工会或劳动行政部门的指导之下，履行协商民主程序，以对全体员工进行降薪或安排无薪休假。
（三）轮岗轮休、缩短工时的方式
1. 安排各类休假
“四部门意见”指出，“（一）鼓励协商解决复工前的用工问题。对因受疫情影响职工不能按期到岗或企业不能开工生产的，要指导企业主动与职工沟通，有条件的企业可安排职工通过电话、网络等灵活的工作方式在家上班完成工作任务；对不具备远程办公条件的企业，与职工协商优先使用带薪年休假、企业自设福利假等各类假。”我们建议在无法恢复正常运营之前可以优先安排部分员工将带薪年休假、福利假等各类休假享受完毕。
2. 综合调剂使用年度内的休息日
综合调剂使用年度内的休息日指的是用人单位先在工作日安排员工休息，之后再安排员工在年度内剩余的休息日补班。
北京市在《关于进一步支持打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若干措施》第10条指出，“实施灵活用工政策，允许企业综合调剂使用年度内的休息日。”上海市在《上海市全力防控疫情支持服务企业平稳健康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第（二十二）条提到，“实施灵活用工政策。因受疫情影响导致生产经营困难的企业，可通过调整薪酬、轮岗轮休、弹性工时、综合调剂使用年度内休息日等方式稳定工作岗位，具体方式由企业与员工协商确定。”此外，深圳市、江苏省等地市亦出台了相关政策。
需要注意的是，综合调剂使用年度内的休息日指的应当是在2020年度内调剂使用而不能跨年使用，且根据《劳动法》的规定，企业安排员工补班的，不能超过月36个小时的最高加班时限，要保证员工每周至少休息1天，即每月休息日补班不能超过4天。
3. 与员工协商一致休无薪假
在我国内地法律劳动法律法规的语境中，“无薪假”等同于“事假”。事假不是由用人单位单方面安排的，而是员工由于个人原因无法提供劳动，向公司申请并获得批准后的休假。因此，用人单位单方面要求员工休无薪假存在一定法律风险。休事假必须在用人单位与员工协商一致前提下，由员工提出申请，并完成事假的请假手续，事假不可由用人单位单方安排。
三 延期支付工资的合规处理
根据“四部门意见“，经与工会或职工代表协商，可延期支付工资。
在运用中需要注意的是，部分省市对延期支付工资的时间有明确规定，根据《上海市企业工资支付办法》第10条，“企业确因生产经营困难，资金周转受到影响，暂时无法按时支付工资的，经与本企业工会或职工代表协商一致，可以延期在一个月内支付劳动者工资，延期支付工资的时间应告知全体劳动者。”《北京市工资支付规定》第26条规定，“用人单位因生产经营困难暂时无法按时支付工资的，应当向劳动者说明情况，并经与工会或者职工代表协商一致后，可以延期支付工资，但最长不得超过30日。”根据上海、北京两地工资支付规定，延期支付工资最长不得超过一个月。
综上所述，就疫情下制造业用工面临的困境，企业可采取轮岗轮休、缩短工时、调整薪酬、延期支付工资等方式节约人力资源成本，但同时需要注意的是轮岗轮休、缩短工时、调整薪酬以及延期支付工资需要协商一致，以免后续产生劳动争议。同时，建议企业与员工协商时将当前整个行业以及公司面临的困境诚恳地告知员工，积极取得员工的理解和同意，动员员工与企业一起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