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同行聚会聊天，他正在帮助一家国内的大型民营企业与美国的律师商谈律师费。原本是200万美金的法律服务费预算，待法律服务完成后，发现需要支付500万美金的律师费。为此，民营企业的管理人对其法务总监颇有微词，认为其监管不力。同样的事情在我们的跨境并购项目中也曾发生过，但幸好我们的客户充分理解是因为法律服务范围的变更导致服务费的递增这个事实。沟通的过程很艰辛，但结局是圆满的。聊起这些，今天就想和大家分享我们在审核外国律师聘用合同时的关注要点，这往往是跨境投资或者并购的第一项工作，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大部分的外国律师聘用合同都有点冗长，大部分还会附件一份通用条款，但是，再复杂的聘用合同，其核心无外乎：

1、交易背景和交易架构的简单介绍；

2、法律服务范围；

3、法律服务费计算方式。

一、交易背景和交易架构的介绍

交易背景和交易架构的介绍通常在聘用合同的前部。律师往往这样描述，根据我们的理解，本次交易的结构如何，基于交易结构不会发生重大变化，我们的服务范围和报价如下。这部分的内容容易被忽略，但实际上与服务费价格密切相关。价格条款的假设条件之一既是交易架构不会发生重大变化，否则外国律师有理由要求调整律师费金额。因此，聘用合同中的项目交易背景和交易架构内容也需要仔细审核。如果发生偏差，应当及时指出。比如，股权交易被描述为资产交易，或者缺少描述交易中可能发生环节，比如，股东贷款协议的签署。

二、法律服务范围

法律服务范围是一份聘用合同的基础。审核法律服务范围时，需要关注服务范围是否涵盖了几乎所有可遇见的服务需求。跨境并购的法律服务范围主要有：意向书/主要条款清单起草、审核、修改，进行法律尽职调查并出具法律尽职调查报告，交易文件的起草、审核、修改，参与谈判，交易文件交割，获得相关政府部门审批、登记证书等。其中，需要关注：

1、外国律师出具的法律尽职调查报告的名称是否为red flag report，即风险提示报告。Red flag report 通常不会对法律尽职调查过程中的每一份文件内容都进行具体描述，仅披露可能影响交易进行的重大问题。Red flag report的篇幅会稍短一些，对应的服务费价格会相对低一些。

2、明确法律服务是否包含或者需要本方律师起草交易文件。起草交易文件与审核、修改交易文件的报价会有所不同。很多国内企业为了节约开支，通常会要求交易相对方提供交易文本，要求本方律师对交易文件进行审核修改。但有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所谓的“审核修改”已相当于重新起草的工作量和费用。

3、明确国外律师是否会配合交易文件的交割，包括交割日的前期准备和协助交割当日备忘录签署等工作。

4、明确Ancillary Agreements（附属协议）包括哪些，是否包括股东协议（Shareholders’ Agreement）或者公司章程的修改。

5、法律服务成果提供哪种语言版本，双语还是单语，比如，德语、英语对照，或者仅提供英语版本。

三、服务费条款的审核

最后，我们来聊聊审核聘用合同的核心，服务费条款的审核。法律服务费条款的表述和计算方式应当清晰明确，并且与法律服务范围一一对应。其主要的审核关键点：

1、除了法律服务费外，聘用合同中是否还提到需支付或者承担其他费用，比如，税费（比如，VAT），律所内部运营费（包括打印费、快递费、电话会议费等），以及差旅费、住宿费等。

2、聘用合同中的法律服务费金额是预估金额还是固定金额，是否约定了封顶价格。

3、法律服务费金额是否基于多条前提或者假设条件。比如，谈判次数不可以超过2次，每次不可以超过8小时。或者，交易文件的修改轮次不可以超过2轮。又或者，交割的时间不得超过自聘用合同签订之日起3个月。在签署聘用合同前需确认该等前提条件是否可被接受。

4、拟聘用律师是否提供了小时计价单，聘用合同约定的服务范围以外的法律服务，该如何计费？

5、法律服务费支付时间。如按照小时计费的方式，账单递交时间和结算时间可以不一致，比如账单可以每月递交一次，结算可以为每二个月结算一次。另外，还可以根据项目进展的阶段进行付费。如果采纳该种方式付费，则需要确认支付时间为签署交易文件的时间，还是提交交易文件草稿初稿的时间。有些国外律所还会要求企业在签订聘用合同当时支付Advance payment，用来抵扣此后实际发生的法律服务费。

以上就是我们平日里审核外国律师聘用合同的经验汇总和分享。如此看来，这项审核工作既不轻松也不简单，需要细心和耐心。在审核外国律师聘用合同时不应轻易以合同中所述金额来确认法律服务费预算，还需读懂聘用合同中的服务费报价的前提条件，与外国律师反复沟通确认，以避免因为语言理解的差异或者聘用合同内容约定不完善的缘故引起跨国纠纷。